泡泡那一山花开荼靡花城篇

      我叫花城，别人都说我是战鬼一脉的骄傲，弱冠之年便已得到【皇者无双】的称号。呵，皇者无双又如何，能换回她的命吗？

    微风温柔的拂过我的衣衫，带来山野绿色的味道，是她在向山下的我招手吗？欲抬脚，千斤重。远远望着那开满山的荼靡，我还是不敢靠近。呵，对不起倾颜，这次还是不能去看你。

    神州之大，今天我要去哪里呢？这个世间没有了倾颜，哪里能容我驻足呢？思绪间竟是不择方向，拖着一副皮囊，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。恍然间抬头，竟是我最早触摸这个世界的地方，水帘洞。

    这里还是这么简单而美丽，马元帅身边依然围绕着许多初涉世事、眼神稚嫩的新人，我很羡慕这些人。清晨的阳光洒在这里还是那么美，我眯着眼睛望向太阳升起的地方。突然我的心窒了一下，一个女子，托着腮，在看……阳光？倾颜的影子在我心中又清晰了起来。倾颜也总喜欢这样蹲着，对着晨曦下叶片上的露珠发呆来着。

    不由自主走到那托腮的女子身边静静站住，她的全部注意力显然已经完全被那叶片上的露珠吸引住了。点点露珠挂在草叶上，在阳光下映得晶莹剔透，啪，露珠竟是又落了下来，落在下一层的草叶上，继续划出一道晶莹。

    我竟是就这般耐心的在她身边不知道站了多久，突然她发出一声感叹。“好美啊”

    “是啊，好美。”我以前也习惯这么附和倾颜的呓语来着，今天竟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面前开了口。

    “嗯？”她显然被我吓到了，微微怔了一下转过头来。

    她不是那种很漂亮的女子，但眼神很清澈。一身紫衣，阳光洒在她的脸上，似也要为这个女子温柔的装扮一番。

    “清晨的阳光，是最美的。”我又说。

    “嗯？啊，是呢，嘿嘿……”她的笑容也是那么干净。

    “呵呵，你……你好，我叫叶子。”她自我介绍。

    “我叫花城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“花城？……”

    “很怪的名字吧，呵呵。”的却，这个名字很怪，有点女人的味道，倾颜喜欢花，执意给我取了个带花的名字。

    “哪……哪有，很……很【美？】的名字……呸！我的意思是这个名字很……很……”

    “哈哈，你很有意思。”眼前这个叫叶子的女子似乎也很难接受我的名字吧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喜欢花，执意给我取了花城这个名字，呵呵！” 平时很少言的我竟然在一个陌生女子面前提起了倾颜，突然觉得心情再度沉闷下来，觉得无趣，便想走开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还会再来吗？”那个叫叶子的女子突然问我。

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，这个世界去那里不是一样呢……”说真的，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，没有倾颜的世界，哪里不是一样呢。

    然后我就头也不回的走掉了。我继续漫无目的的浪迹天涯，我喜欢游荡在各个安静美丽的乡村郊野，也去热闹嘈杂的长安城，但更多的却仍会不自觉的驻足在那开满荼靡花的山脚，凝望着那满山的忧伤，但终究还是没能继续向前。奇怪的是我会经常想起那个在清晨看阳光的女子。

    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，脚下的草地因为晨露的关系还是湿漉漉的。

    “欢迎来到水帘洞。”竟是再熟悉不过的马元帅的声音，他的这句话万年不变！可也提醒了我，我又不知不觉来到了水帘洞。

    我竟是不自觉四处望去，想寻找那一抹紫色身影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我摇头苦笑，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然会惦着叶子，况且，时隔多日，她怕是也早就离开这个地方了吧，还有谁能在强力之后还愿意留在这里。

    不远处一抹浅滩，晨光洒在水面，波光粼粼，清荷初露，煞是好看。而且那水边分明还有一抹紫色身影。是叶子，那个面对阳光满脸笑容的叶子，她竟然还在这里。

    “你还是怎么喜欢阳光啊。”我无意识的走去她身边。

    “花城？是花城！”她显然看到我还是很高兴的。

    “怎么？不认识我了？”我笑说。

    “没……没有，怎么可能忘记。呸！……我的意思是说我忘不了，不……不是，是……”她还是这么可爱，正如……笨笨的倾颜。

    “呵呵，你叫叶子，对吧。”我问。

    “呼……嗯，好久不见啊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还在这里？不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吗？”我很好奇她为什么还呆在这水帘洞？

    “水帘洞挺好啊，这里的阳光很美。”

    “阳光是很美，而且不管照在哪里都一样美，你应该看看外面世界的阳光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你看过荼靡吗？”看到叶子，我竟又想起了倾颜最爱的荼靡。

    “荼靡？没有，很美吧？”

    “美，很美吧，美得都快不真实了……”开满山的荼靡就像倾颜的容颜一样美得动人心魄。

    “嗯，我很想看，可我从来没离开过水帘洞，你可以带我去吗？”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懵懂与向往。

    “可以的。”我竟然答应的很爽快，那是我和倾颜两个人经常去的地方，那里驻留过倾颜最美的容颜，我却轻易答应了带这个才见过两次面的女子去倾颜最喜欢的地方。抑或是我只是想找个人分我一半勇气，好让我有勇气靠近那个朝思暮想却又害怕触及的记忆……

    一路穿山越岭，叶子显然因为从不曾走出水帘洞，并不能很好的保护自己。叶子一直很乖巧的跟在我后面。我不是个多话的人，自从倾颜走了之后我更是沉默。所以我们几乎一路无言。但我们之间似乎也并没有丝毫无言的尴尬，仿佛早已是相识……

    “马上就可以看到荼靡了。”我打破了沉默。

    “嗯？……嗯。”叶子这丫头脑袋又在放空吗？

    “现在天色也不早了，荼靡就在这个小镇旁边的一座山上，明天去看吧，今天先在这旅店休息一晚。”看着天色已晚，我提议暂时住在我们现在待着的小镇。

    “嗯，好的。”叶子一向很听从我的意见。

    我和叶子向店家要了两间后院的客房，这里很安静。

    又来到了这座开满荼靡花的山，我是决然睡不下的。月光如水透过开着的半扇窗洒在房间的地面，顺着月光看向那轮半月，衬着周围的点点繁星，月的眼眸温柔安静得让人难过。我不喜欢悲伤的东西，虽然我的心两年来一直忧伤，下意识转头不再去看那半月。庭院里，月光透过老槐树，投下斑斑驳驳的月影，美得让人心醉。叶子好像说过，月光跟阳光是两种韵味的美，阳光是温暖，月光是恬静。呵，在她心里似乎一切都是美好的，她的脸上总是充盈着幸福，这让我很妒忌！突然一双白皙纤细的玉臂从对面的窗户伸出，她是想把月光捧在手里吗？

    那是叶子，我知道她也很喜欢月光。叶子眼眸微闭，双手伸出窗外，嘴角挂着浅浅的一抹微笑，月光柔柔地映在她的脸上，好美。我的心霎然间一窒，我这是怎么了，叶子在我眼中不过还是个孩子啊，况且……我还有倾颜。摇头苦笑，我关上了窗。

    第二天我醒来得很早很早，叶子喜欢早晨的阳光来着，早晨的荼靡花更美呢。我伫立在庭院，看着叶子那还未开启的房门，竟然就这么静静地等了下去，那个懒家伙还没起来呢，不知道昨晚又对着月光发呆了多久。不过我知道她一定不会错过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的。

    “吱呀…”叶子的窗户打开了。

    “叶子，你起来了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“嗯，早啊花城。”叶子似乎睡得很好，眼神依然干净明亮。

    “那就出发吧，你不是最喜欢清晨的阳光吗？晨光下的荼靡很美的。”看着叶子，我的心情也莫名轻松了不少。

    “嗯，嘿嘿。”叶子今天依然心情不错。

    没多久就来到了那个山脚之下，这里还是那么美。可是，可是我依然迈不动上山的第一步。转头看叶子，眼前的满山荼靡，似乎让她看得呆了，丝丝雾气温柔的萦绕在那满山的柔美，清晨青草的气息裹着淡淡的荼靡花香，仿若仙境。叶子很喜欢呢，我心里这样想着。然后似乎我的脚步也轻松了不少。

    “上去吧。”我终于有力气开了口。

    其实这是倾颜死后我两年来第一次登上这座山，虽然我驻足它的山脚无数次、无数次。这里还是那么美，花瓣上清晨的露珠泛着点点晶莹，似珍珠，又似女子颊边的粉泪，点点滴滴，漫山遍野，撼人心魄。

    “这是她最喜欢来的地方，现在她应该也在这里吧，她最喜欢清晨的阳光的。”对吧倾颜，我那么久没来看你，你一定生我气了吧，我呢喃出声。

    往事一幕幕翻过心头，在这漫山花海中，我抚琴，她起舞，清风拂过，花瓣飘满山。曾经的一切那么美好，为什么你会舍得先我而去，为什么啊倾颜？倾颜，我好想你。不是没想过随你而去，只是每当想起你躺在血泊中的容颜，我就害怕了。我怕见到你，没保护好你，我还有什么脸面再去见你，倾颜……

    一阵山风吹过，漫山的荼靡花瓣随风飘舞。

    “花城……”有人呢喃轻唤我的名字。花瓣模糊中依稀映出倾颜的容颜，是你吗倾颜？真的是你吗？是泪水模糊了双眼吗？我竟是不能将你看清……

    “花城，你过得好吗？”

    “不好、不好，没有你我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。”我大喊出声。

    “花城，别这样，你这样我又怎能放心离开，答应我好好活下去，就当是为了我也好，好吗？”

    “倾颜……我做不到，我原谅不了自己，是我没保护好你，是我没用，是我害死了你，是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花城，不是你的错，生死有天，你我又能奈何？别再自责了，你爱我痛我之死，殊不知我爱你痛你之痛，看着你这样我又怎能安心离开？为了我，幸福起来好吗花城？”

    “倾颜……”

    “叶子是个好女孩，她喜欢你。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，你一直以为你只是在叶子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。不是的花城，叶子就是叶子，她只是她自己。其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越来越在乎叶子了，你需要幸福起来，不要再让自己后悔第二次了。就让她代替我爱你好吗？答应我花城，忘了我，幸福起来……”倾颜的影子慢慢化为飞花，越来越模糊， 越来越模糊……

    “倾颜……不要离开……倾颜……”我泪流满面。

    “花城，幸福起来……幸福起来……”漫天飞花，纷飞着谁的眼泪……

    我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，但心里却从未有过的明净，两年来我第一次面对自己的内心，“你爱我痛我之死，我爱你痛你之痛”，呵，倾颜，我懂了……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我突然惊醒，是叶子！该死，我竟然放叶子一个人乱走，这里有怪物出没，叶子应付不来的。

    我赶到的时候叶子浑身是血，绝望地闭着双眼，让人心疼。我曾几何时已这般在意身边这位女子了呢。我愤怒大吼，手起刀落，怪物瞬间颓然倒地。

    叶子似有所觉，慢慢睁开眼睛，看到身前的我，不顾一切大哭出声扑进我的怀里。身体战战发抖，她显然吓坏了。我竟是心疼至极，不自觉地将她还在怀里，好怕再次失去什么一样。叶子哭了很久，所有的恐惧与绝望只能化为泪水肆意发泄。

    我给叶子包扎了伤口，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。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叶子说。

    “是我对不起才是，不该放你一个人乱走的。”我自责为什么再次放下一个女子不管。

    “不不不，是……是我太笨了……”叶子好像很自责，该自责的是我不是吗？

    “呵呵，不说这些了，你好些了吗？”我问。

    “嗯，好多了，刚才失态了，不好意思啊，呵呵。”叶子看着我被她的眼泪鼻涕弄得一团糟的胸口衣衫讪笑。

    “厄……呵呵……”看着叶子没事，我心情也轻松了不少。

    “谢谢你，真的。”沉默了一会，我开口。

    “嗯？”叶子怔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她叫倾颜，两年前去世了，也是在这个开满荼靡的山上，被怪物重伤而死。当时我不在她身边，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睡去多时了，就在这她最喜欢的荼靡花丛中永远的睡去了。是我没保护好她，是我的错，她的死都是我的错，我的错……”这是我第一次在叶子面前正式谈起倾颜，两年前的那段回忆我依然无法释怀。

    叶子很安静地听我说着。

    “这两年来我一直不敢来这片开满荼靡的山，我知道她一定一直在这里等我，我怕在这些花中看到她的身影，怕面对自己那颗死灰的心。”

    ‘“知道吗叶子，你们两个很像，都喜欢清晨的阳光，都喜欢笑，都这般需要人保护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……是吗……”叶子低语。我平时不是个多话的人，今天突然对她说了这么多，她也很奇怪吧。

    我好累，我每天带着对倾颜的内疚活着，压在心里两年的痛苦今天都翻了出来，真的很累、很累。

    叶子一直没有说话，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陪着我。

    突然，叶子俯身在我身上，有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滴落在我手上，是血，是泪？我睁开眼睛，叶子嘴角的微笑，伴着鲜血慢慢凝固。叶子为我挡住了那只明明刚才已经被我杀死，却不知何时又转醒的怪物拼尽力气的最后一击。

    “不要……”我抱着叶子撕心裂肺地咆哮。

    “叶子，求求你、求求你，不要死，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，不要……”

    “叶子，我还没有告诉你，我想陪着你看一辈子阳光啊叶子，叶子……”

    荼靡开，万花凋。漫天花飞，纷飞着谁的眼泪……

    （花开荼靡-花城篇-完）

    上一篇：泡泡西游我为落日古道边痴迷